四人一陣沈默，士兵一擁上前，嘴裏吼叫著，刺出手中的火炬與長矛往網中的四人掃來。

空間越被逼迫越是促狹，轉眼間，火炬的光已經快呼上他們的臉頰與發絲。

四人縮成一團，晏玉透過鐵網看去火光照耀下影影綽綽的人，她何時受過這種屈辱，當即罵道：“又給我來陰的！那黑手玩陰的搞偷襲，打我成重傷，如今你們這些歪瓜劣棗也來這套？是不是看我為人正直，就以為我好欺負啊！等我出去，非拔了你們的皮！”

罵的有些激動，扯到了傷口，晏玉吸了口冷氣，幹脆盤膝而坐，四大皆空起來。

莫離防備著伸過來的火炬，百忙之中瞥了眼，一臉黑線道：“師傅，你不要告訴徒兒，你在這個時候打算坐地成佛，撒手人寰？”

椏菱：“……”

邱風：“……”

“前輩！”

即便被逼迫的縮成一團，將他們擁簇的士兵卻並未收手，對妖人的恨意讓他們將手中的火炬毫不留情的向四人身上打去。

椏菱被暗影追殺，渾身多處受到重創，毫無還手之力，只能咬牙忍耐著，邱風被墨斐白打出內傷，更無法動用法力，衣服被火炬引燃了火爍，他正狼狽的用手拍打著，將哀求的目光看去一旁閉目盤膝的晏玉。”

幾人已經頭發散亂臉如鍋灰了。

莫離道：“沒有用的！師傅同樣受了很重的傷！”

莫離看著椏菱的眼睛：“你們三人都受了重傷，這不是巧合，一開始就是北堂月算計好了的！”

椏菱絕望的瞪大眼睛看著莫離，沮喪道：“所以逃出去，是在癡人說夢！”

隨著椏菱的話聲一落，原本嚷嚷不休的周圍突然安靜了下來。

安靜中傳來沈穩的腳步聲，擁簌的士兵緩緩讓出一條路來。

暈黃的火光中，走出墨斐白陰冷孤傲的身影，背後的影子在森冷的地上被拉的老長。輪廓冷冽的如同北冥蒼茫冷硬的雪山。

墨斐白緊抿著唇，他的目光一一掃過鐵網裏的四人，眼中寒意讓人恐懼。

“都到齊了，那便好辦了！”墨斐白冷颼颼的說。

莫離心一緊，忙開口道：“墨斐白，你聽著，師姐是風嵐的女兒，她不光是小妖王，她還是北冥的神女！一個區區的北堂月憑什麽處死一個神女！她根本就沒有事，她是騙你的，他們都在撒謊！”

莫離的話，讓天地瞬間一片靜謐，士兵一陣鴉雀無聲後便是一聲高過一聲的質疑：“我們不信！我們不信！殺了她！殺了她！”

墨斐白的心在疼，在滴血，在難過，如果可以，與其冷漠對待，他更想歇斯底裏的質問，可是他不能，那樣只會讓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。

撇開厭惡的妖人，墨斐白冷颼颼的瞪著晏玉與莫離，陡的便哈哈大笑起來。

“一個是我師傅，害死我的母親，欺騙了我十年！一個是我師妹，背後偷襲，差點取了我的命！你們可真有本事啊！你覺得你們說的話，我還會信麽？”

晏玉仍然閉目，冷笑的開口：“我們可沒有你父王有本事，一個堂堂的一國之主，竟然違背承諾，與其餘諸國聯手，逼瘋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，殺死她只有四歲的女兒！”

莫離的心一疼，往事如泉湧般直入她的大腦，她的臉變得蒼白，呼吸急促。

墨斐白深冷的眸，突然看不到焦距，他的唇輕噏，愴然一笑，卻道：“師傅……”

這聲師傅，讓晏玉心中一動，莫離眸光微微閃爍。

“十年，整整十年，你有沒有一刻真心對過我？”他問晏玉。

晏玉緊抿著唇，他又看去莫離：“你呢？還……”

還能不能回到過去？

他一生坦坦蕩蕩，自命不凡，做事光明磊落，如今卻是覺著自己如此齷齪不堪，卑微到了塵埃裏！

回不去了，再也回不去了！

最後的話，墨斐白終於還是忍住，沒有說出口，只是突然就笑了：“我曾經藐視所有的傾慕與討好，那是因為我知道，這個世界上已有真心待我的人，如今看來，只是一個笑話罷了！”

他說這話時，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莫離熟悉的墨斐白，頎長挺拔，溫和如玉，笑如春風，儒雅貴氣。

“欠下的，該還清了！”

莫離不懂他話中之意，見他拔出了懷中之劍，椏菱與邱風大驚，莫離發怵的縮了縮脖子。

“錚”劍鋒出鞘，劍在人的手中。

莫離往後方的椏菱身上退了退，椏菱手中的匕首橫擋胸前，劍起白光，亮的人閉了下眼，手起劍落，伴隨著一聲痛哼，莫離不敢相信的睜眼看去，椏菱與邱風慢慢張大了嘴巴。

斷臂落地，鮮血如泉湧般流出，玄色的半邊衣衫已經被血液浸透，墨斐白疼的眼睛直泛黑絲，但任然憑借著堅毅的忍耐力單膝跪地，手握利刃撐了下來。

晏玉不知何時睜開了眼，她的目光深沈，落去一劍斷了手臂的徒兒，看著他因為苦痛而青筋暴起的額頭，最終無奈的嘆氣：“上一代的恩怨，又何必苦苦糾結在後代之上？這樣豈不是沒完沒了？”

晏玉的話不像是對墨斐白所說，更像獨自對自己的自唉自嘆。

墨斐白聲音嘶啞的笑了起來，別有一番滄桑感：“用不著假惺惺，我欠你的，已經還你了，從此之後，我們互不相欠！恩斷義絕！”

莫離的心突突直跳，看著墨斐白踉蹌的起身，跌跌撞撞的走了走，最後被士兵扶住，忙成一團的包紮。

士兵如驚弓之鳥，拉弓防禦著慢慢的向鐵網網住的四人走近，突然，有誰驚叫了一聲，接著將所有人的目光便被引了過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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